【城市记忆】百年同记“主理人”武百祥：哈尔滨零售业的“先驱者”

编者按

档案是时代的印记，无论是泛黄的纸页间，还是斑驳的墨迹里，始终在岁月深处熠熠生辉。即日起，哈尔滨档案局、哈尔滨档案馆联合哈尔滨日报社，重磅推出专栏“城市记忆”，以全新的视角解码历史基因，在字里行间触摸哈尔滨“开放包容、时尚活力、诚信敬业、和谐奋进”的城市精神。

在道外区斑驳的老建筑间，“大罗新”“同记”“大同”3个大型百货商店“老字号”，不仅在哈尔滨独执牛耳，更享誉全国，创造了近代工商业的许多传奇。

在哈尔滨市档案馆馆藏档案中一本1927年编印的《大罗新商店政策》，记载了哈尔滨民族企业家武百祥的“商道理念和实践做法”。从“明码标价”的诚信到“职员持股”的创新，从“以义取利”的商道到“实业救国”的担当，揭示了其从货郎起步，一路拼搏，最终成为“哈尔滨民族商业之魂”的历程，跃动着这位爱国实业家的经营智慧。

白手起家的生存智慧

武百祥（1879—1966，名作善，字百祥）的人生可称得上是“草根逆袭”。

1879年出生于河北乐亭县贫农家庭的他，十来岁时便随舅父闯关东，在长春杂货铺当学徒。不久后，他只身来到哈尔滨，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当货郎。经过两年的摸爬滚打，积累了财富，还深入了解了市场行情。

25岁时，武百祥与把兄弟等合伙集资，创办“仝记”杂货铺，但很快便拆伙散股“创业”失败。29岁时，在表兄的帮助下，重新开业，取名同记杂货铺。

武百祥密切关注市场潮流，街上流行什么衣帽，就模仿生产销售什么，不断积累资金，扩大生产和经营规模，逐渐在哈尔滨商界崭露头角。时值日俄战争后东北商贸复苏，武百祥敏锐捕捉到“怀表热”——当时东北流行佩戴“双枪牌”怀表，他不仅拿下经营业务权，更预判表链将成配套“爆款”，果断囤积货源。当同行跟风卖表时，他的表链已利润翻番。

在财富积累的过程中，武百祥始终抱有“实业救国”的愿望，秉持“利公司、利劳资、利顾客、利同业”的和合共进思想，他的商业版图也不断扩大——开设“同记工厂”，兴办“大罗新寰球货店”，创立“同记商场”和“大同百货商店”，形成前店后厂，亦工亦商，零售和批发兼顾的格局。同记商场开业一年，营销额达300万元现大洋，名列全市各商号之首。1929年，同记商场年销售总额达到700万现大洋。

当时，坊间流传着“不到同记、大罗新，等于没到哈尔滨”的顺口溜。其商业总资本近200万两上海规银，年终获利32万余两上海规银。

敢为人先的革新法宝

武百祥在经营中始终秉持“诚信为金”理念，将讲究诚信、顾客为本的经营理念总结为“四利”政策，即：利公司、利劳资、利顾客、利同业，形成“以义取利、以利行义”的商道典范。

彼时的哈尔滨商界仍沿袭“掌柜说了算”的传统，武百祥却在大罗新推行“职员制”改革：取消尊卑分明的“份子制”，实行月薪加分红，使商店利益与店员利益紧密相连。1937年，他将同记改组为股份有限公司，让141名职员成为股东。对待员工，他提出“平等”理念，体恤下属，关心职员，设置多项福利措施。

在经营上，武百祥“不贪小利，眷顾同仁，不崇拜‘大洋主义’”。首创首倡“明码标价、言无二价”，同记商场内几千种商品都有价格标签，一目了然。摒弃旧商号通行的“三节”结算方式，采用货到付款或预付货款的方式，既有利于公司资金周转，又让同业受益，深受厂家欢迎。

在产品创新、营业宣传等方面，武百祥不拘一格的行事方式同样令人拍案叫绝。当上海“黑菊牌”袜子风靡全国时，武百祥发现其易脱线缺陷，任用留美学习纺织技术的王若愚，引进美国织袜机，终于创出了畅销国内外的名牌——“白熊”牌袜子，上市时更别出心裁地制作7尺高白熊模型巡游，乐队开道如官府仪仗。“大罗新月饼”“永年牌小人糖”更是驰名全国的名牌产品，数十年畅销不衰。

《东三省商报》评论指出：“自大罗新首先革故鼎新，事事进行新法……于一般实力充足者……因之舍旧谋新，接踵而至，或迳仿大罗新成法亦步亦趋”。

忠心爱国的责任担当

武百祥身处清末民初民族危机深重的年代，以“发展民族商业、抵制外资垄断”为目标，提出“实业救国”的经营初心，他曾说“商人虽居市井，当以天下为己任”。

在1925年五卅运动中，作为哈尔滨“救国后援会”副委员长，积极声援上海工人罢工。九一八事变后，他奋笔写下《倭寇奴我东北》长达千余字的传单，呼吁哈尔滨各界爱国同胞联合起来，抗日救国，将侵略者赶出家门。伪满时期，武百祥多次拒绝出任伪职，还曾多次掩护抗日志士化险为夷。在解放战争中，他的铁工厂曾为解放军赶制了二百门迫击炮。新中国成立后，抗美援朝期间，武百祥以“同记”名义捐献足以购置一架飞机的巨款。

这种家国情怀同样倾注在教育。为了让更多的乡梓学童不再受失学之苦，1912年，武百祥在乐亭县赵滩村创建赵滩小学。1928年，他又与赵禅唐共同投入，在乐亭县何新庄创立了百善学校。武百祥规定：凡是百善学校的毕业生，可以拿着毕业证到哈尔滨同记所属工厂、商店做工人、店员，待遇从优。他还个人出资，在哈尔滨建立三育小学、三育中学及一所幼稚园。

社会主义改造时期，武百祥积极申请公私合营，在哈尔滨工商界中起到带头作用。1955年12月，同记商场股份有限公司正式实行公私合营，武百祥被安排为哈尔滨市百货公司经理。他顺应时代发展潮流，积极投身社会主义建设，先后被选为全国政协委员、全国工商联执行委员、黑龙江省政协副主席等职。

哈尔滨日报记者 阴祖峰  图片由市档案馆提供

编辑 赵辉